如何拌面，才能同自己和解

​​这是个提倡同自己和解的时代，但老赵、王睿和我，似乎处在时代之外。

我和王睿相识于我家楼下的宜宾燃面馆，有句老话叫不打不相识，而我跟老王算是这种相识方式的进阶版：共同和第三方打，然后相识。

这个第三方就是燃面馆的老板老赵。

老赵的燃面馆有着一些很不合时宜的规矩，在政府大力推动服务业转型的今天，老赵反其道而行之，——–他把“不会拌面者、往面里加水者，请到别处吃面”的标语张贴于墙，对顾客的不友好跃然纸上，可谓公然和中央精神作对。

可正因为如此，面馆在网络走红，吸引了相当多的有被虐倾向的网友前来消费。他们甚至故意装作很笨拙的样子，把燃面拌得跟可回收垃圾一样，然后等着老赵发飙。老赵一发飙，他们就掏出手机录下视频，然后再发到新浪微博，配以标题《大家快来看，老赵骂我啦！！》”——–我后来看到欧美的各路明星和卖牛排的撒盐哥合影，然后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撒盐哥那只布满大肠杆菌的胳膊肘开过光的牛排，才明白不管姓资还是姓社，不管是明星还是群众，大家都一个球样。

但我跟王睿不是这个球样，我们不愿意轻易和生活和解。更何况我和王睿在生理上决定了，我和他就不适合拌面。

因为我和王睿都有高尔夫球肘。当然，我是没有打高尔夫球的爱好的，只是因为举哑铃时体位不当，所以得了肱骨内上髁炎，也就是俗称的高尔夫球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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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去老赵的燃面馆，餐馆里坐满了人，除了我和个别小伙子，其余都是须发花白的耄宿，看得出来是面馆常客。我在点餐时同服务员说，我有高尔夫球肘，小臂活动困难，请替我将燃面拌好再端上来。

只见老赵从后厨斜刺里杀出，哇啦啦一阵怒喝，就像一个京剧武生。—他大概一时没想好应该怎样赶我出去，就先亮个相再说。面馆内一片死寂，耄宿们纷纷掏出手机，准备拍摄下这期盼已久的经典时刻，然后发到新浪微博。

我一开始并不清楚燃面馆的规矩，还以为大家认为我沾染了小资产阶级的臭毛病，不爱劳动、爱使唤人。我连忙解释说，不是我不热爱劳动，我有高尔夫球肘，小臂活动不便。我可以多加钱作为服务员的拌面费。

耄宿一片哗然，我听见他们在窃窃私语，说不就打个高尔夫嘛，真当自己是贵族了？什么东西！

老赵正欲发作，这时面馆的另一端也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老。。老板，也请帮我拌一下，拌面费我可以和他团购。”

那哥们指着我说。

他就是王睿。

“我也有高尔夫球肘。”他补充道。

老赵就像一条被同等距离的两只泰迪所挑衅的狼狗，一时不知道先扑向哪边。还是服务员善于替领导分忧，他第一时间蹦了出来，收走了我和王睿面前的筷子，宣布不卖面给我俩。

当时要是有一根高尔夫球杆，我会不顾高尔夫球肘的疼痛朝服务员的下体挥去，但我毕竟是个文明人，是个知识分子，只能悻悻地走出面馆。群众还在背后起哄：“这些狗日的打高尔夫的，一点血性也没有。”

我去了隔壁的兰州牛肉面，这里的面不用我自己拌，而且可以加汤。王睿也跟了进来，我俩相视一笑，坐在了同桌。

“你的高尔夫球肘是咋来的。”我俩同时发问。

“我是举哑铃得的，我并不打高尔夫。”我告诉他。“你呢？”

“额。。。我是真的打高尔夫。”王睿眼神闪现了一丝犹疑，但还是回答了我。

“那你刚才为何不用球杆击打服务员的下体？”我质问他。

“我毕竟是个知识分子。”王睿羞赧地回答。

我看着王睿，他长得阔面大耳，凤眼蚕眉，像极了关羽，一点也不像个知识分子。

兰州拉面馆的老板奸笑着看着我俩，问我们是不是被隔壁赶出来的？我们说是。他说他这面馆的生意不错，全托隔壁的福。隔壁被老赵轰出来的面食爱好者，基本会就近来到他这。

“把你，那劳瘁贫贱的流民，那向往自由呼吸，又被无情抛弃，那拥挤于彼岸悲惨哀吟，那骤雨暴风中翻覆的惊魂，全都给我! 我高举灯盏伫立金门!”兰州拉面馆的老板摇头晃脑地吟诵着，王睿在一旁告诉我，这是自由女神像座下的铭文。

“我就像自由女神慷慨接收新教徒一样，接收着一位又一位被隔壁放逐的食客。”老板自豪地说，“我操，我怎么跟美国人站到一个立场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小白帽。

我和王睿一边埋头吃着满是汤汁的拉面，一边默默地回味着自由女神座下的铭文。我俩在日后能成为好友，靠的不仅是难兄难弟的情谊，还有一些人格上的共通之处，例如执着。

我和他总是无法同自己和解。

当晚我就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在老赵的燃面馆往面里加水了。我不但加了水，还一通老拳把老赵、服务员和在场耄宿都揍得生死未卜，就像武松血溅鸳鸯楼。离去之前，我大义凛然地效仿武松写下“杀人者，打虎武松也”，也在墙上的标语旁写下“面里加水者，MC拳王也。”

醒来的我满头冷汗，我知道这已成了我的心疾。

所以过了几天，我和王睿又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老赵的燃面馆。看见王睿也在，我并不惊异，我明白他和我一样，心中若有执念，总是意难平、夜难眠。

“来三两燃面！”我豪气干云地宣布。

服务员认出了我，鄙夷地把面盘端了上来。一旁的耄宿又开始窃窃私语，说那俩打高尔夫的知识分子又来了。

我撕开了一次性筷子，用我未患高尔夫球肘的左手开始拌面。老赵站在收银台，迷瞪着眼睛，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我拌了老半天，面条还是泾渭分明，有的沾染了酱汁为泾，有的一酱不染为渭。我一着急一用力，酱料溅得满桌都是。我斜眼偷看隔壁桌的王睿，他的面盘里也是一个球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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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二位请吧。”服务员传达了老赵的指示。

我和老王再次悻悻而出，走向了兰州拉面馆。

才从麦城过，又遇滑铁卢。我心里一万个不服，拿出了当年搞科研时的钻研精神，在家里苦研解决方案，以下即是我的研究过程。

准备好面条和燃面调料：

​我首先想到了Blender，将面条、调料放入，再加入少许开水，开始搅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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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结果是这样，成了面糊，我尝了一下，别说还挺好吃的，有点像胡辣汤。不过我想到燃面馆禁止往面里加水，只能放弃这个方案。

​然后我想到了摇摇杯，平日里我用它来摇蛋白粉，即把蛋白粉和水混合，用摇摇杯摇匀。如下图所示，摇摇杯里有个小弹簧，这是发挥搅拌作用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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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面和调料倒入摇摇杯，然后开始疯狂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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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钟后打开杯盖，我惊喜地发现面条完全拌匀，一点斑斓都没有。泾河和渭河合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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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碗是Blender拌面，右碗为我徒手所拌

​我仍不就此止步，试图找到自动化程度更高的解决方案，我想到了吸尘器，它通过电机带动扇叶高速旋转，在腔体里形成负压，从而实现吸尘。

​这是比Blender更强劲的搅拌机，可以一次拌匀半斤以上的面条，且不会给捣成面糊。但是我看了看吸尘器，还是算了。。。我要真扛着这东西去拌面，老赵恐怕会捅了我。

​所以最终的研究成果就是“用摇摇杯拌面”，我带着这个秘密武器前往燃面馆。

而恰好王睿也来了。

耄宿们开始起哄，说当年毛主席号召广大知识分子上山下乡，去农村种田养猪，以深入工农，最近这二位高尔夫知识分子是来面馆插队，靠拌面深入工农，其心可嘉。

我不理会耄宿们的闲言碎语，得意洋洋地掏出摇摇杯。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之中，旁若无人地拌匀了一大盘燃面。

没有人说话，面馆一片沉寂。“这。。是不是超纲了。”服务员用无助的眼光盯着老赵，而老赵则盯着王睿。

很明显，压力都在王睿这边了。

“我的高尔夫球肘，是打飞机造成的。”王睿突然开口。

面馆的沉寂更甚，连空气中的分子在做布朗运动，都能感觉得到。

“我不打高尔夫，我之前欺骗了你。”王睿看着我说，“我之所以不用球杆击打服务员的下体，不是因为我是知识分子，而是因为我压根就没有球杆。我的高尔夫球肘，是打飞机频率太高造成的。

我曾经有过三任女友，但都因为我坚决不和她们同居而告吹。她们大概是怀疑我生理上有问题，但真正的原因是，我一直执拗地认为，自己的初夜应该留在婚后。而一旦同居，我就很难实现自己的执拗。

我当然是个正常的男人，不瞒大家说，我性欲还蛮强的。所以我平时只能选择自得其乐。自得其乐太频繁，难免乐极生悲，我的高尔夫球肘就是这样来的。

我今天选择将内心深处的秘密向大家坦白，并不是想博取大家的同情，同意服务员替我拌面，而是想打破执着。”

说罢，王睿站了起身，对着面前那盘尚未搅拌的燃面深鞠一躬，然后扭头走出面馆，绝尘而去。—-他并未转向兰州拉面。他真的破执了。

或者用流行的语言说，他同生活和解了。

服务员和老赵还怔在原地，不明就里。耄宿们毕竟饱读诗书，已然大悟。其中一个耄宿跟老赵解释，问他是否看过金庸的《天龙八部》，老赵说看过。

“金庸最新修订的版本里，段誉同王语嫣未成眷属，王语嫣仍深爱着已经疯癫的慕容复。你知道金庸这样改动的目的是什么吗？《天龙八部》的主题就是破执，萧峰想同阿朱在一起却亲手打死了她，游坦之深爱着阿紫却被其百般轻贱，虚竹只想在少林寺当一辈子和尚，却被逐出寺门去统领武林，段誉和虚竹一样对武功丝毫没兴趣却练成绝世神功，而鸠摩智处心积虑一辈子要称雄武林，最后落得个散尽功力的下场。每个人想得到的东西，最后都不可得。天龙八部洋洋洒洒百万字，通篇都在讲‘求不得’，这简简单单的仨字。”

“所以段誉得不到王语嫣，才是生活的真相。段誉最后的放手，就是破执，就是同生活和解。”

“王睿也放手了。他同燃面和解，不再执着于一定要吃到它。除此之外，他还有了更高层次的感悟。我看他刚才走向了链家的方向，他应该是在规划一场婚前同居。他明白了这个道理：要想治好高尔夫球肘，他必须同自己和解。”另一个耄宿说。

“王睿以后不再是一名高尔夫球肘患者了。”耄宿们喃喃地说，语调中透着一丝淡淡的羡慕。

“所以，拳王，你为什么得高尔夫球肘？嘿嘿。”耄宿们转向了我，我感到压力来到了我这边。

“我真的不是因为打飞机得的高尔夫球肘。”我急得双手乱摇。

“谁他妈信啊！”耄宿们起着哄。

“真的，耄宿们，我拳王诚不你欺。”我其实也有一个隐藏多时的秘密，虽然它不似王睿的秘密那么羞于言状，但它毕竟是一个秘密。

“看到这个摇摇杯了吗？它是我买的第五个了。我摇坏了前四个，却一直找不到彻底摇匀蛋白粉的方法。每次喝完蛋白液，我都得费很大力气清洗杯底。——那儿总是有无法摇匀的蛋白粉沉淀。”我告诉大家，“我不但摇坏了摇摇杯，还摇出了高尔夫球肘，只是我不想让自己的这个可笑的执着公之于世，所以平日都托辞举哑铃失手而导致炎症。”

“今天王睿的言行彻底教育了我。我意识到了自己总是坚持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比如我常挂在嘴边的‘不能同生活妥协’，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愚蠢。”

我起身离去，桌上的拌面一口未动，我不配吃掉它。用摇摇杯摇面属于投机取巧，我跟宜宾燃面注定没有缘分，又何必强求。

吃一碗面和爱一个人是一回事。爱情里容不下奇淫巧技，容不下套路心机，宜宾燃面也一样。

所以我放弃了。我属于兰州拉面，属于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属于上海阳春面。却不属于北京炸酱面，不属于成都担担面，也不属于宜宾燃面。汤面干面，各有各的缘法，这就是生活，强求不得。

“对了老赵，我今天差点就用戴森吸尘器拌面了。对不起。”讲出了心里所有的秘密，我前所未有的轻松。我想，我已经放下，再也不需要回到老赵的燃面馆。

然而我和老赵及他的燃面馆的缘分，并未就此穷尽。

一个月后，有人加我微信，竟然是老赵，他郑而重之地请我去他面馆，说有要事公布。

难道老赵，你也有高尔夫球肘吗？

我去了面馆，发现耄宿们都在，王睿也来了。服务员毕恭毕敬地请我入座，给我倒上苦荞茶。—-这等待遇，我还是第一次在老赵的燃面馆享受到呢。看来今天真的是个big day.

“面友们。”老赵清了清嗓子，“我今天有事要向大家宣布。”

“在这一个月里，我把新版天龙八部看了4遍，深刻地拷问了自己的灵魂。于是我决定，也说出自己的秘密。”

果然我不出我所料，everyone has a secret.

“你们去过宜宾吗？宜宾是一座傍水而建的城市，金沙江和岷江在这里汇合成长江，奔流东去。而我家就在江边，准确说是在三江交汇处，家对岸是一座火葬场。我从小就知道，即使迷路了，循着火葬场的烟尘味，就能回家。

 我们附近街道的孩子，长大后都会进入火葬场工作，毕竟福利待遇都很好。25年前，我刚满19岁就进了火葬场，我在火葬场的mentor姓陈，我叫他师父。他手把手地教我运送尸体、验收死亡证明、安抚家属，以及拌骨灰。

关于拌骨灰这个事需要展开一下：20多年前的火葬场，不像现在遵循三公政策，一人一炉，整套流程公开透明，家属恨不能钻进炉子里去监督。20多年前，遗体告别结束后家属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往往六七具尸体混在一个炉子里烧，烧完的骨灰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关键问题是，你们没接触过殡葬行业，不知道人和人的骨灰颜色是不一样的，也许单看看不出来，但是混在一起就很明显。正因为如此，师父要求我们一定要把骨灰拌匀，那样分拣出炉后才能不让家属起疑，发觉自己亲人的骨灰里还混着别人的。

所以我当年在火葬场的主要工作，就是拌骨灰。师父会在旁边监督着我，直到拌得一点色差都没有，直到泾成了渭，渭即是泾。”

“工匠精神！”耄宿们交口称赞。

“后来有一次师父生病休假，没人监督我拌骨灰，我偷了懒，还没拌匀就给分拣出炉，被家属发现骨灰颜色不一，发现了我们火葬场的猫腻，发现他爹死后还和其他人拌在一起。他们气得大闹火葬场，还把我痛打了一顿。虽然师父在领导面前就差跪下了，但我仍被开除，当了替罪羊。

我们宜宾最有名的除了火葬场，就属燃面了。我被火葬场开除后，去燃面馆当了一段时间学徒，出师后来了成都，开了这家宜宾燃面。也许是曾经的职业习惯，也许是那一顿暴打留下的心理阴影，我落下了拌面必须拌匀的强迫症。”

说到这里，老赵指了指墙上的标语。

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Everybody has a private world, Where they can be alone.

“这强迫症严重干扰了我的正常生活，我其实不是一个如此严苛的人，我也想对顾客笑脸相迎，但我做不到。我三年前得了尿路结石，去医院治疗，医生给我注射解痉药物（用于松弛尿道平滑肌），然后准备手术，用镊子取出尿结石。可每次我看见护士在一旁搅拌药膏，心里总像万蚁啃噬一样沸腾，她搅拌得那么的不专业、那么的随意，等会儿这个药物要敷在我的尿路上，我如何能够忍受得了。每次想到这，我的尿道平滑肌就高度紧张，导致手术时疼痛难当。”

讲到这里，我们表示感同身受，在场的耄宿们甚至捂紧了自己的尿路。

“我开了十多年的面馆，取了20多次尿结石，以至于发展到后来形成条件反射，我在面馆里看见人们不好好拌面，尿路也会隐隐作痛。而直到今天，我终于同自己和解了。”老赵严肃如广目天王的脸庞，头一次泛出柔和的光芒。“是王睿教育了我，让我认识到，执着过头就是执拗，人应该和生活互相原谅。”

说完这句话，老赵径直走到“不会拌面者，往面里加水者、请到别处吃面”的标语前，一把将其撕了下来，一记后仰跳投扔进了垃圾桶。

“老赵，你。。。”耄宿们一阵惊呼。

“我破执了。”

“全成都最后的拌面人，就这样破执了。”耄宿们心痛不已。

“今天，我请大家吃面。”老赵不理会耄宿的心痛。

服务员满面春风地端上了一碗碗的燃面，态度好得就像大家的公共孙子。我们注意到，老赵的燃面容器变了，不再是传统的小碟，而是大碗，兰州拉面一般的大碗。碎米芽菜、小磨麻油、鲜板油、八角、山奈、芝麻、花生、核桃、金条辣椒、现磨花椒，以及香葱，它们错落有致地铺在宜宾特有的干面上，在大碗里楚楚动人。

虽然标语已经不再，但我们还是情不自禁地拌了起来。没有老赵的重压、没有被赶出门的威胁，我们反而拌得更起劲了，这大概就是马克思所设想的，即使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社会，人们仍能够热爱劳动、坚持劳动。劳动是人类的本能。

我们惊讶地发现，在今天拌面竟然成为了如此容易的事，耄宿们已经风烛残年，我和王睿只有并不熟练的左手，都能在1分钟内将燃面拌得难分泾渭。这是为什么呢？难道真的是一朝破执，福至心灵？

“因为用的大碗，面友们。大碗。”老赵笑着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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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碗明显要比传统的小碟利于搅拌

​水落石出了。宜宾人民苦苦追寻了数百年的拌面之秘，在今天得到了破解：用大碗。

原来这才是老赵的破执。

听说老赵的尿道也破执了，他去医院治疗时不再因护士搅拌药膏的马虎而导致平滑肌紧张，从而能够顺畅无阻地取出尿路结石。很快他的尿结石就得到了痊愈。

王睿战胜了高尔夫球肘、老赵战胜了尿结石。而我的高尔夫球肘怎么办？

我还是偶尔去到老赵的燃面馆吃面。耄宿们依旧不放过我，他们看见我仍用左手拌面，分析说，你狗日的高尔夫球肘之所以经久不愈，就是因为你没有破执。你破不了执的原因是你没说实话。拳王你就明说了吧，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得的高尔夫球肘？说什么摇蛋白粉，谁他妈信啊。

而我今天写下这篇文章，全程只用右手打字，是因为我的高尔夫球肘终于痊愈：我也找到了同摇摇杯和解的法门。

原来世界上是有把蛋白粉摇匀而不沉淀的方法的。

就是先加水，后放蛋白粉。

至此，我终于摘掉了陪伴我手肘多年的肌内效贴，成为成都市2018年第一个同自己和解的男人。感谢生活。

图为肌内效贴用于高尔夫球肘的经典贴法